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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說:提刑司秘案手札作者:三尺鯉時間:2024-10-15 13:30:03

第7章

鐘璃放走了秋萍,一個人剛走出掛滿白綾的后院,就被一直恭候在外的林堇從賈府的后面領(lǐng)出,直直上了一輛停留在隔壁深巷的馬車。

此刻陸無歇整個人閑散的斜靠在鋪著金絲緞的毯子上假寐,聽到動靜才懶洋洋的睜開眼睛。

“世子爺。”鐘璃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對著他作揖。

陸無歇掃過她衣衫的下擺,注意到她快要從馬車上呼之欲出隨時準(zhǔn)備逃跑的雙腳,眉頭忍不住皺起,他這是蛇蝎?有必要如此避著他嗎?

“過來。”他揚(yáng)起手,似是召喚小貓一般對她打著招呼。

鐘璃沒有動作,只是開口說道:“世子爺,這車子就偌大,民女說話您應(yīng)該能聽到的?!?/p>

果然,他被對面這個女子防備了。

陸無歇微微揚(yáng)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見她依舊保持著一張不咸不淡的表情,終于他妥協(xié)般的隨手打開身邊鏤空的小柜子,從里面拿出個小箱子,放在桌上道:

“只是想讓你過來給本世子的傷口包扎一下,很難嗎?”

鐘璃順著他的話,眸光放在他受傷的那只手上,之前他在賈府穿的那件藕色緞子華服早已褪下,換上的是一襲寬松的深色外衫,寬大的袖口遮掩住傷口,倒是讓人瞧不清楚里面皮肉的情況。

“怎么覺得本世子打趣你?”陸無歇瞧出她眼底的疑惑,譏誚一笑,把袖子挽起。

鐘璃望著展露在眼前的手臂本來平靜無波的臉上微微露出幾分詫異和...古怪。

這是什么?紗布肉粽?

陸無歇面色一尬,逞強(qiáng)道:“本世子要是會,還找你不成?”

鐘璃眼神上移,掃了對面男子一眼道:“世子自己包的?民女只是好奇,您身邊那么多人,處理個傷口怎還用得著世子爺親自來了?”

“你不懂!”陸無歇隨口回了一句。

鐘璃聞言也不再追問,隨手拿過箱子,從里面挑出治療外傷的金瘡藥、止血散開始忙活起來。

“璃兒?!标憻o歇垂眸望著面前靠過來認(rèn)真處理傷口的女子,緩緩開口道:

“這處理傷口本世子身邊的人確實可以幫襯,但是...你或許不知道我母妃是個操心的命,這受傷的事兒若是傳到她的耳朵里,回去不免一頓絮叨,所以這不就勞煩璃兒了嗎?”

鐘璃聽到面前人的解釋,突然想起這賢王府正妃只有這么一個嫡子,陸無歇應(yīng)該是整個王府的寶貝,他這般也算是個合理的理由。

“不麻煩?!辩娏б贿呎f,一邊繼續(xù)解著陸無歇手臂上纏著的厚實紗布道:“處理傷口對于民女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只是...民女這碰過死尸的手,不知道世子爺嫌不嫌晦氣。”

本來陸無歇承著面前嬌俏女子的溫柔療傷,面上已經(jīng)露出幾分笑意,當(dāng)他聽到鐘璃的話,瞬間所有的表情如霜般凝固在臉上。

這女人絲毫都不能讓人占了便宜去。

鐘璃低頭依舊在忙著手中的事情,當(dāng)最后一層紗布被褪下,她手中的金瘡藥剛準(zhǔn)備灑在男子帶著血痂的臂彎上,指尖的動作一頓。

之前陸無歇的手臂被劃傷時候她并沒有仔細(xì)觀察,如今近在咫尺,只見那被大勢至佛像碎片劃傷的傷口旁竟然還有一塊舊傷。

根據(jù)形狀來看,和賈坤尸體上的疤痕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又是判官筆?怎么會?

“璃兒,怎么了?”陸無歇察覺到鐘璃的異樣,詢問。

鐘璃連忙回過神,掩過眼中的探究,繼續(xù)手中的動作。

“怎么樣,本世子這個胎記是不是很特別?”陸無歇倪了對面女子一眼,笑著問道。

胎記?鐘璃柳眉蹙緊,定睛一瞧,那痕跡處光滑平整,肌膚細(xì)膩,可不就是胎記。

看來是她草木皆兵了。

“世子忍著點,開始可能有點疼。”她沒有再回答陸無歇的話,而是從袖口中抽出一把小刀,在油燈上燒過之后,提醒道。

馬車在安定縣的街道上篤篤行駛,時不時的還能從里面聽到男子陣陣倒吸涼氣的隱忍之聲。

當(dāng)一陣暖風(fēng)吹開馬車簾子,把二人的青絲輕輕縈繞又迅速分開之后,鐘璃也終于忙完手下的動作,開始收拾藥箱子。

“你手里的是什么刀?這么鋒利?”陸無歇擦拭著額頭沁下的汗珠,所有的注意力全數(shù)都在鐘璃手中的武器上,那刀只有手掌般大小,柄長刃短,卻尤為的鋒利。

鐘璃把刀刃用繡帕擦拭干凈,淡淡瞥了陸無歇一眼,道:“回世子的話,這是民女的解剖刀當(dāng)然鋒利了,不過您放心,這刀方才有消毒,不會造成傷口感染的?!?/p>

陸無歇嘴角抽搐幾下。

這劃拉了死人的刀,就這么冠冕堂皇的給他用?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差不多已經(jīng)離開所屬賈府的那條街,他才問道:“你都查到些什么?”

鐘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民女想問世子一件事情?!?/p>

陸無歇整理著袖衫,等著對面人的問話。

“世子打破那大勢至佛像不單單是為了讓民女有機(jī)會去后院查案子,可真?”鐘璃繼續(xù)道。

陸無歇抬眼深色的眼眸和她清麗的眸子對上。

緊接著,他突然失笑出聲,道:“如果我說,那是湊巧...”

“民女去查了謝小紜的院子,發(fā)現(xiàn)金絲楠木棺材和謝小紜房間里值錢的東西都被調(diào)換了,不過是短短幾日的時間,賈府就成了空殼,世子之所以打碎那大勢至的佛像也是發(fā)現(xiàn)了佛像的端倪不是嗎?”

鐘璃打斷陸無歇的話,說出心中猜測。

陸無歇一怔,隨即立刻反應(yīng)過來,拿起放在桌上的杯盞,抿了一口才說道:“是,本世子是故意的,要知道去靈山寺求一個大勢至的佛像不是一般的難,尤其是不巧,賢王府的府邸也有這么一尊,那大勢至從原石到雕刻的手法,都不是靈山寺的東西。

本世子雖生性放浪不羈,可是論鑒別這天下寶物的本事南岳國可找不出第二個,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那么,世子是不是也覺得這賈府從管家到新上任的主子都有問題呢?”鐘璃望著對面夸夸其談,絲毫不覺得臉紅的陸無歇,順嘴問道。

“也?”陸無歇抓住鐘璃話里的重點,反問道:“莫不是璃兒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又是璃兒?

鐘璃聽到對面男人如此親昵的稱呼,心里有些抗拒,若是在賈府他這般稱呼她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么這次...

她眸光掃過他看似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實則帶著幾分玩味不羈的眼神,咬了咬牙,道:“世子可還記得喬富?”

“嗯?!标憻o歇輕哼一聲,嗓音慵懶又帶著點磁性。

“我覺得他不是屠夫。”鐘璃說出心中的判斷。

“說來聽聽?!苯K于陸無歇半癱的身子正了正。

“屠夫在殺牛宰羊的時候用的最多的便是剁肉、剔骨刀,根據(jù)不同刀的大小、使用情況,一般屠夫的虎口,手心、食指指腹處都會留下厚繭,而另一只手,可能在食指、中指第一根關(guān)節(jié)的指背處留下薄繭。”

陸無歇聽著鐘璃的解釋,緩緩點頭,這是大部分屠夫切肉的手法,尤其是根據(jù)王管家說的,喬富有著多年的賣肉經(jīng)驗,這些繭定然是有的。

“所以呢?”他問道。

“而喬富表面上看,身材魁梧,長著一副兇相,似乎和屠夫挺搭邊,若是細(xì)瞧不難發(fā)現(xiàn)他手上的繭子分布全數(shù)集中在掌心和四指指腹上,而另一只手的薄繭主要分布在虎口處?!?/p>

“那又說明什么?”陸無歇繼續(xù)問。

鐘璃這次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放在馬車內(nèi)裝飾的一把佩劍上。

陸無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心里了然的瞬間,又不免輕笑反問:“一只手有解釋了,那另一只手呢?只有虎口有薄繭?!?/p>

鐘璃聞言,雙手舉在半空做了個拉弓射箭的動作。

“所以這個喬富是個假的?”陸無歇瞇緊雙眼,道。

“對,不單單是假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yīng)該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夫?!辩娏дf出心中篤定的推斷。

“哦,原來如此?!标憻o歇聽到她對喬富身份的斷定,淡淡應(yīng)了一句,臉上卻沒表現(xiàn)出多少驚訝。

鐘璃掃過他俊逸的面頰,也沒驚訝他為何這般反應(yīng)平平,而是把在府中發(fā)生的一切包括秋萍的事情全數(shù)說給對面人聽。

“璃兒的意思是,這賈坤殺謝小紜和賈坤母親的死有關(guān)系?”陸無歇問道。

鐘璃搖搖頭,這事兒沒個證據(jù)她還不好斷定:“回世子的話,民女的意思是民女想去看看賈坤母親的尸身,不知能否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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